《韩非子》寓言摭说

《韩非子》寓言摭说

作者：杨启鲁 彭小琴

来源：《新西部下半月》2008年第11期

【摘 要】 韩非子寓言，是我国寓言文学园地里的一株奇葩，它独特的构思，主要特色表现为逻辑法则的运用和寓言嫁接法的展示；在语言方面，以白描为主，短小，精练，准确。深入持久地研究和探讨《韩非子》寓言的艺术特色，对于更大限度地发挥寓言文学的宝藏作用，繁荣当代寓言文学创作，必将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 【关键词】 《韩非子》 寓言 艺术特色

韩非与庄子、孟子、荀子并称为战国文学四大家，其文字犀利尖锐，严峻峭刻，咄咄逼人，而其中最富文学色彩和文学价值的，当首推寓言故事。在诸子书中，《韩非子》寓言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均不愧为一颗璀璨的明珠。“据不完全统计，《庄子》寓言有一百八十多篇，《韩非子》寓言有三百二十余篇，《列子》寓言近百篇，《吕氏春秋》寓言二百八十多篇，《战国策》寓言五十余篇。”［1］在鲍延毅主编的《寓言辞典》中，对先秦寓言的收录情况大致为：庄子寓言51则，韩非子寓言34则，《吕氏春秋》寓言23则，《战国策》寓言22则，孟子寓言8则，荀子寓言3则。因此，可以说《韩非子》寓言是先秦寓言的一面旗帜。以当前寓言研究的思维、方法和手段，重新审视《韩非子》寓言，反观其艺术特色，探讨其艺术规律，对于先秦寓言研究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同时，也有利于激活古典寓言文学，启迪当代寓言文学的创作与繁荣。

关于《韩非子》寓言，本文拟从构思技巧和语言艺术两个方面，谈点粗浅认识。

一、在构思方面，逻辑法则和寓言嫁接是其主要特色

《韩非子》寓言数量众多，自成一家，寓言的组织别具一格。“《韩非子》往往在同一主题之下组织多个寓言，这便是平列式，也可称之为‘寓言群’，如‘内储上说’说明君王驾御臣下之术，每种权术用几则或几十则寓言故事表述，七种权术共用了四十九则故事。”［2］而每篇之构思，自有其妙。

逻辑法则。韩非在思想方法上有一个重要特点，就是善于利用矛盾的逻辑法则，因而他的寓言故事往往具有一种内在的逻辑力量，令人感到凿凿捍辩、严峻峭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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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人有鬻盾与矛者，誉之曰：“吾盾之坚，莫能陷也。”又誉其矛曰：“吾矛之利，于物无不陷也。”或曰：“以子之矛陷子之盾，何如？”其人弗能应也。 [JY，1]——《难一》

读后，我们不仅为其故事性所吸引，更为其逻辑力量所折服。商人出于贪欲，提出了“吾盾之坚，莫能陷也”和“吾矛之利，于物无不陷也”两个判断句，而且是绝对排中的矛盾关系。这就是说，二者必居其一，不能并存。因此，当有人问及“以子之矛陷子之盾，何如”时，那个利欲熏心的商人也就无可奈何，只有“弗能应”了。

在韩非的寓言故事里还出现了丰富多样的二难推理形式。

有献不死之药于荆王者，谒者操之以入。中射之士问曰：“可食乎？”曰：“可。”因夺而食之。王大怒，使人杀中射之士。中射之士使人说王曰：“臣问谒者，曰 ‘可食’，臣故食之，是臣无罪而罪在谒者也。且客献不死之药，臣食之而王杀臣，是死药也，是客欺王也。夫杀无罪之臣而明人之欺王也，不如释臣。”王乃不杀。 ——《说林上》

在这里，中射之士采用的便是二难推理，不但揭露了谒者的骗术，而且还迫使王“乃不杀”。这种雄辩的逻辑力量，确实壁垒森严，务摧敌锋之势。

寓言嫁接。在寓言创作中我们不难发现，作者有时会把大家颇为熟悉的寓言、故事、熟语等改造制作成意蕴新颖的作品，或者为它们“续接”一篇，蕴含寓意，这种方法颇似植物繁殖的方法之一——嫁接，因此，我们可把寓言上的这种创作方法称为寓言嫁接，由此而产生的寓言称嫁接寓言。［3］嫁接寓言，一则可以有效地利用原有文学模式的影响，引发读者的浓厚兴趣，增加其社会效益；二则可拓宽寓言创作的领域，增加寓言品种和数量；同时，对于弘扬优秀文化、批判继承文学遗产也大有裨益。

以寓言嫁接法进行创作古已有之，外国也有。“出现在诸子散文中的寓言故事，大部分是引用的现成材料，小部分才是作者自己编造出来的。”［4］这就为寓言嫁接提供了可能。“在韩非子三百四十则寓言故事里，属于继承神话传统的共有五则，其中纯引神话的一则，动物题材的四则；改造加工历史故事成为寓言的二百六十则，引述民间故事和把谚语、格言故事化的七十五则。其中最为突出的是对历史故事的加工改造，而属于韩非直接创造的，只有把谚语、格言故事化一项较为明显。”［5］

韩非对谚语格言的重视和引用，在先秦诸子中是非常突出的。他自己在《奸劫弑臣》中就说过：“古无虚谚，不可不察也。”清人杜文澜在辑录先秦诸子引用谣谚时，收集孟子四则，荀子一则，列子四则，庄子五则，韩非子多达九则。这就为嫁接寓言创造了良好的条件。如那篇脍炙人口的《扁鹊见蔡桓公》，就是韩非以寓言故事来艺术地表现“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这句格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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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语言艺术以白描为主，朴素，精练

寓言的语言，它既不像小说那样，是一种浮雕似的绘声绘色的摹画，也不像诗歌那样，以强烈的主观抒情去冲击景物，以至于使之变形。寓言是一种机智风趣、耐人寻味的语言。韩非子寓言极少用拟人手法，描写简洁，讲究词汇规范，用词准确，表现出峻峭挺拔的风格。 虫有虺者，一身两口，争食相齕也。遂相杀，因自杀。 ——《说林下》

寥寥十几个字，平淡至极。但它说明了一个道理：“人臣之争事而亡其国者，皆虺类也。”他用两蛇的两张口自相咬噬，讽刺大臣们争权夺利，互相残杀。这表现出了法家的主张，要求人们要勇于公战而怯于私仇，臣下要无限忠于君主。

韩非从实用观念出发，反对一切文饰礼乐。在文与质的关系上，他认为两者不可能统一，重文必然损质，他提出“好质而恶饰”。

楚人有卖其珠于郑者，为木兰之柜，薰以桂椒之椟，缀以珠玉，饰以玫瑰，辑以翡翠。郑人买其椟而还其珠。此可谓善卖椟矣，未可谓善鬻珠也。 ——《外储说左上》

韩非用这个故事说明，当时越来越多的人讲究文辞，结果读者沉浸于文而忘其所用，这就是“以文害用”。

韩非子寓言，是我国寓言文学园地里的一株奇葩，它不仅令人赏心悦目，而且还给人以启发和激励，有些寓言故事已凝练为成语，至今仍活在我们的口语和书面语中。深入持久地研究和探讨《韩非子》寓言的艺术特色，对于更大限度地发挥寓言文学的宝藏作用，繁荣当代寓言文学创作，必将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

【参考文献】

［1］ 薛贤荣．寓言学概论［M］．合肥：安徽少年儿童出版社，1991．319． ［2］ 陈蒲清．世界寓言通论［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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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杨启鲁．浅谈嫁接寓言［A］．枣庄师专学报［J］，1992（1）． ［4］ 公木．先秦寓言概论［M］．济南：齐鲁书社，1984．41． ［5］ 公木．先秦寓言概论［M］．济南：齐鲁书社，1984．1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