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建筑
基于侨乡复兴的多维度乡村活化策略与设计
——以晋江福林村为例
李苏豫,韩洁,王量量
(厦门大学建筑与土木工程学院,福建厦门 361005)
摘要:在乡村振兴等政策引领下,以侨乡晋江福林村为例,阐述乡村复兴活化策略要素,通过多维度对应的活化设计,改善乡村整体的生态、文化、空间环境等。传承文化遗产,重塑乡村社会关系,带动乡村经济振兴,从而吸引农民回归乡村富足生活,重获认同感与归属感。
关键词:乡村复兴;活化策略;多维度关照;福林村[中图分类号] TU982
[文献标识码] B
Multi-Dimensional Rural Regeneration Strategy and Design Based on the
Rejuvenation of Overseas Chinese Hometown
—— A Case of Fulin Village in Jinjiang
Li Suyu, Han Jie, Wang Liangliang
(School of Architecture and Civil Engineering, Xiamen University, Xiamen Fujian 361005, China)
Abstract: Under the guidance of rural revitalization and other policies, taking the Fulin Village in Jinjiang, a hometown of overseas Chinese as an example, the paper discusses the strategic elements of rural regeneration. Makes use of multidimensional care design to improve the overall ecological, cultural and spatial environment of the village. Inherits the cultural heritage, invigorates the rural social relations, and promotes the rural economic revitalization, thus attracting the villagers to return to the rich life in the countryside and regain the sense of identity and belonging.
Key words: rural revival; regeneration strategy; multidimensional care; Fulin village
1侨乡复兴的机遇和挑战
福林村位于福建省晋江市龙湖镇西北部,辖檀林、粘厝埔两个自然村,为福建省历史文化名村、中国传统村落、中国历史文化名村。村庄距今已有700多年历史,以陈氏开基于山林而名“陈林”,又因檀树成片而称“檀林”,后弘一法师隐居于该村福林寺,今村名取自寺名。村内多为许姓,陈氏次之,粘厝埔则为满族,姓“粘”。福林村人口约2 200人,旅居海外华侨约8 000人,其中以菲律宾居多。近代,华侨返乡建屋修路,例如,清道光至同治年间,许逊沁巨资兴建18座大厝,重建“福林堂”;民国时期,许经撇捐资建“孝端桥”。村内至今仍存留华侨兴建的古街、古厝、番仔楼、学校、道路等(见图1)。
20世纪90年代后,农业生产收入乏力,人口特别是年轻人向城市流动,形成“空心化”“留守村” 等问题,加剧了农业、村庄环境和生活的衰败。由于华侨海外定居、人口外迁务工等,福林村也愈发呈现空心化和老龄化;生态环境破坏较为严重;村庄对外交通联系较弱;年轻人多外出打工,留守村民农业观念陈旧;产业效益较低,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51878581)。福建省自然科学基金青年项目(2017J05089)。
作者简介:李苏豫(1976-) ,女,博士,助理教授,研究方向:地域建筑设计及其理论、乡土建筑研究与保护。
通讯作者:韩洁 (1979-) ,女,博士,助理教授,研究方向:建成遗产的保护活化与社区可持续发展,邮箱:hj@xmu.edu.cn。
图1 福林村建筑遗产现状分布
(图片来源:“福林村复兴与活化”项目课题组自绘)
分散无联动;村内大量传统建筑年久失修、闲置或利用不当等。
党的十八大以后,“美丽乡村”“特色小镇”“田园综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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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等陆续被提出,十九大进而提出“乡村振兴”战略。在一系列乡村发展政策引领下,乡村问题研究与建设实践推陈出新。晋江一主二辅,即主城区、晋西、晋南辅域的发展定位,晋南滨海休闲旅游开发,结合深沪湾海底古森林旅游开发,以及龙湖镇多个村庄组团式发展优势等,为位于晋南组团的福林村带来旅游联动开发潜力。问题与机遇并存的条件下,福林村的复兴活化成为当前的挑战,对村庄未来可持续发展起到关键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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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水脉纵横,主要包括阳溪及其支流、双溪水库等。针对现状,需要逐步修复水系生态系统,拆除或改造工厂、整治水系、整理河道景观,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挖掘滨水景观公共空间潜力。村内现有的传统生产型农业需升级,发展现代农业和农产品加工。结合可食地景类优质农业景观,发展农业特色旅游,开发全景式农耕体验,助力农业发展,促进三产融合。
2.2梳理与提升公共服务设施
现有公共服务设施仅面向基本需求,难以承载村民更多需求或休闲旅游产业发展。村庄对外和域内交通需要优化以加强纵横向联系,增设外围集中停车场,改善出行可达性。在重点保护区保持原有空间形态、街巷肌理和尺度,突出梳理步行网络,以连接自然景观、传统建筑、生活及公共空间等。公共空间是村民日常生产、生活场所,也承载了村落精神信仰、公共活动、集体节庆等功能[3]。而目前村内公共空间不足,结合文化遗产传承和空间改造更新,创造公共交往场所,对加强村庄活力和凝聚力尤为重要。商业服务设施单一薄弱,亦可结合古街传统商业复兴、菜市场空间激活等,植入新业态,拓展商机。
2.3丰富传统文化的价值挖掘
福林村是闽南宗族谱系发展的标准样本,祖祠及多个祖厅分布村内,记述许氏宗族繁衍历史,粘厝埔作为晋江唯一的满族村,存有龙天堂粘氏宗祠。村内宗教与民间信仰多样,如佛教福林寺、道教至公堂,供奉民间神圣的聆圣庙、玄天上帝宫,供奉抗倭英雄的六姓府,供奉张、陈、许三姓祖辈的三姓宫等。福林村还有南音、高甲戏、剪纸等民间艺术,弄火狮、进香、猜灯谜等民俗活动,以及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闽南民居营造技艺等。这些传统文化与村落共同承载着代代相传的生活,最容易构成认同,是维系乡村社会关系的重要因素。深度挖掘其价值并结合到可体验的环境或建筑空间中,是传承活化的重要内容。
2侨乡复兴活化策略要素
福林村是闽南侨乡的典型代表,是华侨乡土情感归属
的重要依托。福林村历史文化资源丰富多样,保存较完整,特色突出。较多的历史文化遗存,是重要的不可再生的文化载体,具有历史、文化及旅游等综合价值,是闽南侨乡文化的活态遗产。福林村的传统村落保护规划以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及深入挖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思想为指导,力求保护福林村文化遗产的真实性、历史景观的完整性及传统功能的连续性[1]。
围绕“农业、农村、农民”问题,乡村振兴涉及政策、经济、社会、文化等多个层面。福林村复兴活化的目标在乡村政策引领下,在优化组织机构行政职能的同时,希望通过改善乡村整体生态、文化、空间环境等,传承文化遗产,重塑乡村社会关系,带动乡村经济振兴,从而吸引农民回归乡村富足生活,重获认同感与归属感。依托升级后的传统村貌、农业景观、公共空间及服务形成乡村旅游产品,吸引周边城市居民体验度假,提高村民就业率及收入水平,也为返乡创业青年提供发展空间。2.1自然生态修复与农业升级
“田园综合体”发展指出,实现农村生产、生活、生态“三生同步”,一、二、三产业“三产融合”,农业、文化、旅
[2]
游“三位一体”。福林村背山面水,“藏风聚气”,为传统山水环绕村落的自然格局。村域土地平整,周边环绕耕
图2 福林古村生态博物馆总体设计(图片来源:“福林村复兴与活化”项目课题组自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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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物质文化遗存的保护活化
福林村发展脉络清晰,清代村落重建围绕主要街巷布局,逐步向四周扩展。村内重要历史文化遗存种类多样,有宗祠、寺庙、民居、私塾、古街、古井、古池、戏台、渡槽等。特别是闽南古厝、石屋、中西合璧的番仔楼等,是研究侨乡传统建筑的现实资料,也是闽南侨乡文化的重要载体。其中,春晖楼、端园、福林寺被列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许氏祖祠、绿野山房、养兰山馆、崇德楼、书投楼、望月楼、逊沁故居等为历史建筑,另有多处传统风貌建筑。建筑作为行为的载体,决定了乡村复兴的一系列后续行为是否能够开展和完成,建筑改造项目的完成,新空间的实现、新功能的植入,带来了后续村庄旅游业的发展和旅游服务业的兴起[4]。福林村作为重点建筑遗产保护活化地,
图3 渡槽及周边现状(图片来源:“福林村复兴与活化”项目课题组自绘)
图4 渡槽及周边更新活化设计(图片来源:“福林村复兴与活化”项目课题组自绘)
图5 养兰山馆及周边现状
(图片来源:“福林村复兴与活化”项目课题组自绘)图6 南音体验馆
(图片来源:“福林村复兴与活化”项目课题组自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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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7 绿野山房、逊沁故居及周边现状
(图片来源:“福林村复兴与活化”项目课题组自绘)其保护活化措施包含全面调研测绘,建筑抢救性修缮、拆
除或保留等,以及在此基础上,适应现状及未来发展的建筑环境与空间优化、更新活化设计等。
3多维度的福林村活化设计
在充分整合挖掘福林村多样化资源的前提下,福林村活化设计以“古村生态博物馆”为主题(见图2),探索多重复合的“自然景观、历史人文、生活生产”的整体生态的村庄活化途径。在传统村落保护基础上,保护与提升并举,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融合,力求体现文化遗产的真实性、历史景观的完整性及传统功能的连续性。以“点”推进,通过先行多维度对应的“重要节点”的活化更新设计,逐渐重塑村庄公共空间与环境,带动完善公共服务,以复兴侨乡文化和重建认同感,从而提升村庄整体活力,为村庄经济振兴提供发展空间与机遇。3.1渡槽复合体验——历史环境要素再生
20世纪70年代,晋南区域因缺乏灌溉用水而建渡槽, 其他各地多已拆除。福林村存留的渡槽虽已废弃(见图3),却是村庄农业、工业发展历程的见证,是其重要的历史环境要素。设计保留了渡槽原有结构形式,在维护加固基础上,置入观光体验廊道——渡槽体验馆。渡槽紧邻的福林寺始建于明万历年间,后几经重建重修,1941年弘一大师驻锡于此。利用福林寺旁的渡槽下的工业废弃水塔,结合改造为弘一法师纪念馆、禅农文化体验馆,灵活展示传统宗教文化、禅修文化、农耕文化等。渡槽周边的水域与滨水农田结合滨水生态景观设计,可提供散步、骑行、垂钓、耕种和采摘等活动。由此,渡槽上下及周边多重复合形成有趣别致的观光、观景、纪念、展示、体验、休闲等空间,同时整理了作为古村入口的室外环境,整体连接了周边的福林寺、滨水田园景观和公共空间等(见图4)。3.2南音体验馆——文化遗产传承新生
场地内包括养兰山馆主体、东北面紧邻的古厝和西北面的闲置戏台(见图5)。养兰山馆曾是福林村的第二栋私塾,历史悠久,人文气息厚重。延续其文化教育建筑的定位,希望能以较为充裕的空间,满足南音的传承推广等需求。设计尝试强烈新旧对比并置,植入新体量并拓展地下空间,扩建养兰山馆为南音文化体验馆,兼具文化展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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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8 闽南建筑营造工艺馆
(图片来源:“福林村复兴与活化”项目课题组自绘)
南音教学、排练表演及观演体验等多元功能。扩建体量与养兰山馆之间以新的庭院自然过渡,保留前院古井,引入浅水池丰富景观元素、划分绿地与休憩平台、指引出入口和流线关系等。同时,顺应较为复杂的周边场地高差,提供了宽裕的室外屋面,整合出绿地、步道、多层次观景、观演等紧缺的开放公共空间。闲置的戏台则改造为南音艺术的室外表演场所(见图6)。
3.3闽南建筑营造工艺馆——文化遗产活态展示
场地紧邻宗祠,有绿野山房、逊沁故居等(见图7)。绿野山房于1855年由旅菲华侨许逊沁回乡兴建,为家乡子弟提供教育场所,是福建省最早的侨捐私塾之一。逊沁故居由许逊沁兴建于1850年,原名“麟族堂”,现名为“下大厝”。福林村有诸多营造精美的闽南古厝和番仔楼,村内仅剩少数传统营建技艺工匠,亟须保护传承。设计通过整理场地、拆除风貌不协调建筑、恢复传统建筑屋顶、植入新功能、屋面局部改造等,形成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活态展示空间,实地实物展示木作、瓦作、堆剪作等,易于认知解读。修复绿野山房,设置传承教室和练习作坊等。同时,优化外部环境,增加多样的生活与公共空间:原有池塘改造为亲和的柔性绿化水岸,宗祠后顺应场地改为小坡绿地,多个内部庭院使用柔滑边界处理,提供室外展场与可停可坐的休闲活动区等(见图8)。
3.4民俗商业古街——传统街巷保护更新
通安古街是福建省唯一具有南洋风格的“回”字形民国骑楼街,有现代城市规划与商业地产开发的雏形。1927年由许经果建议兴建,本村和不少外村人来此开店经商,有志锐中药店、干味店、杜安人的西医馆、恒昌榨油厂磨粉坊等。华侨许文姜在此创办三民布店,设立邮政代办所,开设中西药店。抗战时侨汇中断,街市逐渐萧条。古街下店上宅,北街(通安街)、东路街和南路街均有两列相向店铺,西路街仅有一列向东的店铺,西南北方向有三个通外的隘口。通安街上几幢西式洋楼装饰精美,为钢筋水泥结构。设计保留古街的格局肌理,结合特色民俗,创新业态,包括生活商铺、民宿、餐饮、展览、手作等。古街西南两边紧邻溪流,应改善滨水环境,增加公共活动空间。在完善村民商业服务设施的同时,恢复古街活力,以多样新业态
“闽南民居营造技艺”传统民居与乡土建筑 2019年6月第16卷总第321期
图9 民俗商业古街
(图片来源:“福林村复兴与活化”项目课题组自绘)植入,满足消费、体验、观景等需求(见图9)。
3.5新菜市场——日常生活空间潜力提升
原菜市场在周边村落中规模最大,但条件简陋,功能单一。场地位于洋溪河畔,靠近农田,靠近通安古街和家修大道。结合溪水景观和农田资源,设计改造为综合型菜市场。在提升菜市场空间品质基础上,增加餐厅、DIY、加工坊、烘焙教室等附加功能区。同时通过廊道将空间延伸至农田,形成农耕参与、田野餐厨等趣味场所。由村民主导的农耕和原味乡村生活不仅用于展示,也提供可参与的活动和空间。新菜市场作为日常生活空间,由于综合了农耕体验、农贸销售、农副产品加工,以及农业旅游服务等,进而提供了发展三产联动的农田经济机会(见图10)。
4结语
福林村以“古村生态博物馆”为概念的活化设计,整
合挖掘多维度资源、复合多种要素,包括农田、水系等自然生态,番仔楼、古厝、古街、古寺等建筑遗产,民俗、宗教等传统文化,村民日常生产生活,新农业与新产业等。选择尺度规模较小的建筑进行“针灸式”设计,多重探索功能的在地具体化、更新的多元开放、一定的设计弹性、活化等。希望通过适宜设计,积极发挥传统历史文化环境在乡村新发展阶段的现实意义,以人为本,改善村民生活和环境品质,维系充满人情和活力的新乡村,为村庄带来复兴发展的可能。
乡村的风貌、文化复兴依赖于村民,要让他们建立对自身传统文化的认同感,恢复乡村社会伦理的秩序,形成面对市场的利益共同体,最终以乡村环境的改善吸引人才回归[5]。福林村项目是一次积极的实践探索,我们以谦逊的态度,了解真实的乡村生活、生产、发展历程和问题,与村民商讨改善现状与复兴的可能愿景。在此过程中,愈发体会到乡村振兴综合多维度因素,具有复杂性和特殊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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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0 新菜市场
(图片来源:“福林村复兴与活化”项目课题组自绘)
以及村民主动性与自发性的重要性。
文化遗产保护需要民众和社会的共同参与[6]。遗产保护大众化使遗产保护成本由全社会均摊,大规模保护因此成为可能[7]。乡村的宗亲、华侨、企业家、村民等多种社会关系都将共同推动乡村复兴。建筑师通过研究与设计,复兴文化传统,输入新的可能,引导文化自觉,以推动公众成为乡村保护活化的主体。应树立全面恰当的乡村发展价值观,深入调研并理解作为个案的每个乡村及其需求。在尊重乡村历史、现状、发展特质的前提下,探索因时因地的保护活化模式,以适宜的设计促进乡村可持续发展。
(致谢:“福林村复兴与活化”项目课题组主要成员:黄文灿、杨冰、任强、柯伟宏等,指导教师:韩洁、李苏豫、王量量。)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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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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