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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鹿鼎记》的后现代文本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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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卷第4期 VoL 25 No.4 钦州学院学报 2010年8月 Aug.,2010 JOURNAL OF QINZHOU UNIVERSITY 论《鹿鼎记》的后现代文本特征 张希圣 ,孙妹英 (1.山东圣翰财贸职业学院,山东济南250316;2.山东莘县俎店初级中学,山东莘县251418) [摘要] 写于上世纪70年代的《鹿鼎记》是金庸的封笔之作,也是武侠小说的另类。在后现代文化大 行其道的今天,我们重读《鹿鼎记》惊奇地发现其隐含的后现代文本特征。《鹿鼎记》在实质上完成了对江湖世 界和侠义精神的解构,具有明显的颠覆性。在武侠的外衣下,缝合历史史实和民间传说,充满了对历史的戏拟。 而其戏谑狂欢化的表达方式,更具有明显的后现代文本特征。 [关键词] 金庸;鹿鼎记;后现代 [中图分类号]I206.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8314(2olo)o4—0015—04 1969年10月24日一1972年9月23日,金庸 在《明报》上连载了其最后一部武侠巨著《鹿鼎 记》,这部风格迥异的武侠小说起初令很多人怀 疑是他人代写。金庸自己也坦言:“然而《鹿鼎 记》已经不太像武侠小说,毋宁说是历史小说 (《鹿鼎记》后记)”『1]l驰 。然而《鹿鼎记》虽然在武 侠小说中别具一格,但要说是历史小说恐怕更为 一、对传统侠义精神和武侠 世界的解构 正如《堂吉诃德》是以骑士小说面目出现的 反骑士小说一样,《鹿鼎记》是一部以武侠小说面 目出现的反武侠小说。它以戏谑的笔法、反智的 形式完成了对武侠世界的拆解和颠覆。 不妥。的确,《鹿鼎记》是一部奇书,对它比较难 以定位。说它是武侠小说,却把一个毫无侠气的 市井无赖韦小宝作为主人公,且小说处处充满了 对武侠世界的解构、对侠义精神的怀疑和颠覆。 说它是历史小说,却处处是戏说,是对历史史实的 拆解组装,且煞有介事令读者真假难辨。说它是 部世情小说,小说中叙说的现实却是一个经过夸 张、扭曲、变形处理后的荒诞的漫画式的现实。说 细读《鹿鼎记》,我们会发现,这部小说中存 在两种声音,一种是传统武侠小说中的“宏大叙 事”,另一种则是韦小宝那套“市井话语”。前者 出自严肃的民族大义及武侠世界的规则,后者则 属于趋利避害的市民哲学,二者构成了互文性。 用巴赫金的术语来说,这部小说属于复调小 说 J4。在小说中,一贯占正统地位的前者在后者 的戏谑嘲讽下处处被动,处境尴尬,所谓神圣正义 的侠义行为常常显得滑稽可笑。 它是严肃的讽世之作,却处处是戏谑,是用汪洋恣 肆的游戏笔墨制作出的狂欢盛宴。 多年之后,在后现代文化大行其道的今天,重 比如小说第2回,韦小宝用下三滥的手段(撒 石灰,躲在桌子底下砍人家的脚底板)救了茅十 八反而遭到茅十八的训斥(因为这种手段是被江 湖人士极为鄙视的)。 韦小宝不禁勃然大怒:“用刀杀人是杀, 用石灰杀人也是杀,又有什么上流下流了? 读《鹿鼎记》,我们会发现这部小说中所包含的对 传统侠义精神和武侠世界的解构,对历史的戏拟 和戏谑化的表达方式,已经暗含了后现代文本的 基本特征,可以说已经是一个准后现代文本了。 要不是我这小鬼用这下流手段救你,你这老 鬼早就做了上流鬼啦。你的大腿可不是受了 本文从三个方面对《鹿鼎记》进行解读,探究其后 现代文本特征。 伤么?人家用刀子剁你大腿,我用刀子剁人 [收稿日期]2010—05—05 [作者简介]张希圣(1976一),男,山东聊城人,山东圣翰财贸职业学院助教,文学硕士;孙妹英(1976-),女,山东莘 县人,山东莘县俎店初级中学教师。 16 钦州学院学报 第25卷 家脚板,大腿跟脚板,都是下身的东西,又有 什么分别?”。-】 在“市井哲学”的进逼下,所谓“民族大义、侠 义精神”的宏大叙事步步后退,陷入十分尴尬的 境地。 韦小宝的话看似无赖,却也不易反驳。我们虽然 觉得韦小宝的行径不光彩,但茅十八的英雄道义 原则也显得十分迂腐。 《鹿鼎记》对侠义l!t界所宣扬的“江湖道义” 和“民族大义”的消解也体现在小说叙述中处处 插科打诨似的游戏笔墨中,如小说第8回中,当陈 二、对/)-i史的戏拟 1893年,克罗齐在其著名论文《归在一般艺 术概念学下的历史》的论文中提出了“一切历史 都是当代史”的著名论断,把历史和艺术等同起 近南当众宣布韦小宝为天地会青木堂堂主时: 韦小宝吓了一跳,双手乱摇,叫道:“不 成,不成!这……这个什么香主、臭主,我可 做不来!”【 ]蜥 堂堂天地会香主竞被韦小宝戏谑为“香主、 臭主”,让读者也忍俊不禁。正是在这样的笑声 中,天地会严肃的选香主仪式成为闹剧,而其所蕴 含的所谓“反清复明”的民族大义的严肃性亦被 消解一空。 对比韦小宝和小说中的另一个主要人物陈近 南,这种解构就更为明显。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 是一个武功高强,智谋过人的英雄,在江湖中很有 地位,所谓“为人不识陈近南,称作英雄也惘然”。 此人一心扑在“反清复明”的事业上可谓殚精竭 虑,然而一事无成,最后竞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辅 佐的小人郑克爽手里。相对而言,韦小宝则一直 奉行趋利避害的“市民哲学”,是一个把中国厚黑 术运用到出神如化境界的市井小人,然而他却能 在江湖和庙堂之间如鱼得水游刃有余,最后妻妾 成群飞黄腾达人生圆满。这不能不给人以彻骨的 悲凉之感,从中也透出金庸本人对所谓的侠义精 神深深的怀疑和困惑。 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鹿鼎记》最后设计了 了韦小宝与顾炎武、黄宗羲、吕留良、吕毅中等四 人的会面,韦小宝不愿造反,但当这些大儒们放弃 “复明”之后仍坚守以夷汉之别,竟欲拥立韦小宝 作皇帝,这是“民族大义”和“市井哲学”最后的碰 撞,韦小宝的市井哲学再一次占了上风,他说: “大家是好朋友,我跟你们说老实话。” 一面说,一面摸摸自己的脑袋,又道:“我这 吃饭家伙,还想留下来吃他妈的几十年饭。 这家伙上面还生了一对眼睛,要用来看戏看 美女,生了一对耳朵,要用来听说书、听曲子。 我如想做皇帝,这家伙多半保不住,这一给砍 下来,什么都是一塌糊涂了,再说,做皇帝也 没什么开心。台湾刮一阵大风,他要发愁;云 南有人造反,他又伤脑筋。做皇帝的差使又 辛苦又不好玩,我是万万不干的”。[ ] 来口]2”。在他看来没有所谓的客观的历史,历史 就存在于言说之中,真正的历史是阐释的历史,是 关于人的“自由的故事”。这一论断在20 t!t纪晚 期得到了新历史主义的热烈响应。在新历史主义 者看来,话语之外无历史,所谓的历史,就是话语 构成的历史,也就是说历史就是一种话语阐释。 如20世纪法国著名美学家罗兰・巴尔特就 在其《历史的话语》中把历史写作看作是一种话 语形式,他认为历史的叙事与我们在史诗、小说或 戏剧中看到的那种想象的叙事并元不同。著名评 论家陈墨则用“非武非侠,亦史亦奇”八个字概括 了《鹿鼎记》的跨文本特征 。 在这部小说中金庸巧妙地将康熙当政前期的 重大历史事件(大兴文字狱,诛杀鳌拜,平定三 藩,收复台湾,与俄罗斯签订尼布楚条约)和民间 流传的传奇(顺治帝出家,天地会反清,李自成吴 三桂与陈圆圆的情感纠葛等)缝合在一起,让主 人公韦小宝在这些重要事件中穿插并扮演主要角 色,将这段历史叙述的煞有介事栩栩如生乃至达 到乱真的地步。 更有意味的是小说的正文叙述用宋体字,注 释用楷体字,在注释中金庸标识出历史事实,造成 了历史事实和小说叙述的互文性。如在小说第1 回中叙述了吴六奇加入天地会参与反清的事,但 在注释中则标明“吴六奇参与天地会事,正史及 过去稗官皆所未载”;韦小宝诛杀鳌拜是小说中 极为重要的情节,然而在小说第5回中,金庸插进 了《清史稿-圣祖本纪》的注释,标明故事纯属虚 构,这样的注释在小说中极多,这一切都标明了小 说的虚构性。 然则这样的注释和正文的消解与对抗却生动 地昭示了历史的不确定性、历史与虚构相互依存 的关系。从某种意义上说注释也是一种叙述,一 种堂皇的叙述,即使在所谓正史的堂皇叙述中未 必不存在叙述与史实的对抗消解与湮灭。所以小 说尽管一再表明“小说家言,不必尽信”,但到了 第36回的注释中金庸不禁x.-t历史与演义之间的 关系发出了感慨: 第4期 张希圣,孙妹英:论《鹿鼎记》的后现代文本特征 17 中国立国数千年,争夺帝皇权位、造反斫 杀,经验之丰,举世无与伦比。韦小宝所知者 只是民间流传的一些皮毛,却已足以扬威异 域,居然助人谋朝篡位,-Or邦定国。……小 说、戏剧、说书之功,亦殊不可没。[111331 同时,金庸竞又写下如此注释: 按:俄罗斯火枪手作乱,伊凡、彼得大小 沙皇并立,苏菲亚为女摄政王等事,确为史 实。但韦小宝其人参与此事,则俄人以此事 不雅,有辱国体,史书中并无记栽。其时中国 史官以未曾目睹,且蛮方异域之怪事,耳食传 闻,不宜录之于中华正史,以致此事湮 没。[1]I 至此小说与史实间的界限几乎湮灭,金庸在 小说第48回中竞有一段指摘历史的注释: 按:条约上韦小宝之签字怪不可辨,后世 史家只识得索额图和费要多罗、而考古学家 如郭沫若之流仅识甲骨文字,不识尼布楚条 约上所签之“小”字,致令韦小宝大名湮没。 后世史籍皆称签尼布楚条约者为索额图及费 要多罗。古往今来,知世上曾有韦小宝其人 者,惟“鹿鼎记”之读者而已。[ 11916 对历史的戏拟达到极致。金庸这种对历史的戏拟 可谓影响深远,甚至可以说它开启了一个“大话 文学”的时代。戏拟意味着消解,意味着对所谓 权威、中心、经典的怀疑和对抗,金庸用小说家言 构筑了一个生动的充满人性化的历史传奇,有力 的消解了历史的权威性,具有明显的新历史主义 倾向。 三、狂欢化叙事 苏联著名文艺理论家巴赫金关于狂欢化叙事 的小说理论影响深远,写于20世纪70年代的《鹿 鼎记》竟与此理论有着诸多惊人的联系和吻合。 狂欢节,巴赫金使用这个词时,既包括它的狭 义含义——形成和盛行于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 的民间狂欢节,又赋予它一个广泛的含义即泛指 西方古代一切狂欢节类型的民间节庆、仪式和游 艺形式。经过充分的研究,巴赫金从中概括出一 种观察世界、人生的特殊角度,他称之为诙谐角 度,一种人生体验的特殊感觉,他称之为狂欢节式 的世界感受。这种观察角度和世界感受,渗透在 各种民间节日、仪式和演出形式里,体现在各种形 式的诙谐性民间语言创作和语言作品中,反映在 节日广场上的各种不拘形迹的言语方式上,巴赫 金将这些形式统称为民间诙谐文化。进而,巴赫 金将直接或间接地受到狂欢节民间文化影响的文 学称为狂欢化文学 _4~。 《鹿鼎记》这部书,无论从其外在的特点还是 内在的性质诸方面看来,都可谓是一部狂欢化程 度极高的作品。这部小说对侠义世界的消解我们 已有分析,本节对其狂欢化的叙述方式作简要分 析。 《鹿鼎记》可谓是一部众声喧哗的杂语小说, 其中多种声音并行,既有韦小宝的市井话语,天地 会等的江湖话语,也有顾炎武、黄宗羲等的士人话 语,康熙等的官场话语,这些话语纵横交错构筑成 一个狂欢的世界。各种话语间的对话交流为读者 构筑了一个五彩斑斓、哭笑不得的怪诞世界。 如从妓院出来混江湖的韦小宝初到皇宫时, 不知身在何处竞以为是妓院: 一路上走的都是回廊,穿过一处处庭院 花园。韦小宝心想:“他妈的,这财主真有 钱,起这么大的屋子。”眼见飞檐绘彩,栋梁 雕花,他一生之中那里见过这等富丽豪华的 大屋?心想:“咱丽春院在扬州,也算得上是 数一数二的漂亮大院子了,比这里可又差得 远啦。乖乖龙的东,在这里开座院子,嫖客们 可有得乐的了……”[1]no 在第39回中,韦小宝衣锦还乡时,扬州众官员为 讨好韦小宝-N扬州名妓为他唱小曲: 歌声清雅,每一句都配了琵琶的韵节,时 而如流水淙淙,时而如银铃丁丁,最后“青裙 曳长幅”那一句,琵琶声若有若无,缓缓流 动,众官无不听得心旷神怡,……摇头晃脑。 琵琶声一歇,众官齐声喝彩。慕天颜道:“诗 好,曲子好,琵琶也好。当真是荆钗布裙,不 掩天香国色。不论做诗唱曲,从淡雅中见天 然,那是第一等的功夫了”。 韦小宝哼了一声,问那歌妓:“你会唱 ‘十八摸’罢?唱一曲来听听。”众官一听,尽 皆失色。… 而小说中狂欢化的场面描写更是不胜枚举,如韦 小宝帮九难杀西藏喇嘛的描写,韦小宝和郑克爽 争风吃醋的描写,韦小宝在少林寺的描写,韦小宝 在神龙岛的描写等等不一而足。 综上所述,《鹿鼎记》正是以嬉戏的笔墨,解 构的方式,众声喧哗的话语构建了一个无中心反 武侠,一个混乱而真实的怪诞世界。在这部小说 中,娱乐搞笑成为主导,这是这部小说最吸引人之 处。大部分读者从书中获取的正是一种廉价的笑 声和对韦小宝处世哲学的内在认同。 l8 钦州学院学报 选择了归隐。 第25卷 金庸以前小说中塑造的乔峰郭靖式的大侠日 渐成为令人景仰的背影,金庸苦心经营的江湖至 此彻底告别了飞扬的快意,成为一个苍凉无奈的 欢乐场。江湖已不再是任侠客们纵横驰骋的乐 土,它逐渐向现实靠拢,成为令人扼腕叹息的复杂 金庸的武侠小说创作,持续了十余年,最后以 这部不像武侠小说的武侠小说作为封笔之作。而 这部另类小说也像一个隐喻,预示金庸武侠小说 此后在影视传媒时代的命运。在此后20年中,金 社会。在这里通行的也不再是高强的武功和悲悯 侠义济世救国的情操,而是见风使舵自私自利的 实用主义。 庸的武侠小说改头换面,以影视的形式在更广阔 的范围内得到传播,遗憾的是金庸构建的江湖世 界日益被解构,香港社会的都市色彩更多地出现 这样的江湖不是我们所认同和喜欢的,但我 们却又不得不承认它的现实性。 在侠客身上,并在刘镇伟的《东成西就》和周星驰 版的《鹿鼎记》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参考文献 [1]金庸.鹿鼎记[M].jE京:三联书店,1994. [2]巴赫金.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巴赫金全集:第五卷.诗 学与访谈[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 [3]牛宏宝.西方现代美学[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 [4]陈墨.金庸小说赏析[M].南昌:百花洲文艺出版社,1992. [5]巴赫金.拉伯雷的创作和中世纪与文艺复兴时期的民间文 从实质意义上讲,这正是香港现实社会的反 应。在商品经济大潮下,香港人在极端激烈的竞 争中艰难生存,他们的处事方式和为人之道也发 生了重大改变,这其中也融入了金庸个人创业的 艰辛和生活的体验。在内心深处金庸可能也不认 同这样的江湖规则和生存方式,他对韦小宝的塑 造也是充满矛盾的 Jl 。然而存在就是最大的现 实,文学应当也必须勇于面对现实,所以《鹿鼎 记》骨子里是一部忧伤的作品。面对这样的江 湖,金庸没有选择回避,他用如花妙笔给我们重构 化//巴赫金文集:第六卷.拉伯雷研究[M].石家庄:河北教 育出版社,1998. 了这个多彩而又忧伤的江湖。同时,也像他笔下 那些充满矛盾的大侠一样,写完《鹿鼎记》后,他 on the Post—modern Text Feature in Lu Ding Ji ZHANG Xi—sheng,SUN Mei・ying (Shandong Shenghan Vocational College ofFiancen and Trade,Jian 250316,Chinna) Abstract:It is argued that Lu Ding Ji is JIN Yong's last masterpiece,a diferent martial arts fiction written in 1970s.While we reread this fiction today,we ale astonished by its post-modern text feature.Actual/y,Lu Ding Jj deconstructs the world and the chivalry with a sharp subversion.It combines the history with folk tlcs faull of parody.A distinguish feature of post-modem text is its jocosity writing style. Key words:JIN Yong;Lu Ding Ji;post-modern [责任编辑柴晋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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