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遍二十多年的记忆,我与父亲,便是我坐在他的摩托车后座。
去年寒假,为了自己一周多的欢乐时光,我以各种缘故推迟回家。终于,等到家已是农历小年的前一天,我像往常那样在村外岔路口下了巴士。寒风中手拖拉杆箱的我,虽已裹紧那件最厚的长棉袄,仍觉这南方冬天特有的寒湿气侵入膝盖骨。掏出手机打电话给爸爸,但因这天气,这一回,我忽然改变了主意:
“爸,我到岔路口了,你还没出门吧?” “那么快。还没。” “我自己打个摩的回吧。” “唉!你爱怎样就怎样。” “拜拜”
“嘟······”
寒风中我兀地站立,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不知所措。旁边的摩的司机热情地上前招揽顾客,“还站着干什么!那么冷的天!”说着伸手来提我的行李箱。 “不,谢谢。“
约莫十分钟后,一辆大红色的豪爵从山丘的弧形拐角处出现,从头到脚全副武装。最然看不见脸,但那背部亲切的
弯曲弧度和手握摩托车龙头的姿态,组合出了我最熟悉的样子。摩托车在我左侧U形转弯,稳稳地停在我的正前方。爸爸一向少言多行,只是应了我一声,便把我的行李箱往摩托车上放。他的身体向右向下弯曲,右手抓住提环,左手拖住箱子的左下角,“嘿”的一声,便把箱子抬上了车尾座。我连忙上前帮忙扶住箱子,他拿出一根两头是铁钩的黑色橡胶绑,钩住车身左侧的铁杆后,开始在箱子上前后交叉绕圈。箱子有点大,他岔开双脚微微下蹲,两脚在车后左右挪步,两手时而伸展拉长绑带,时而汇合专注地将绑带扣牢铁钉。经过几个回合,绑带只剩短短的一小节,他一手抓住铁杆,一手握住绑带与铁钩结合部,用力拉长绑带使铁钩紧紧扣住铁杆。这动作是那样熟悉而亲切,他曾帮我绑过木箱加棉被、皮箱、黑布行李箱。我像在观察手工艺者雕琢一件喜爱的工艺品,他专注、热爱,我欣赏、享受,沉浸其中。 扶着爸爸的肩头爬上摩托车,我也戴上口罩和棉袄上的连体帽,双手揣进口袋,贴在爸爸背后,像往常那样说一声“好了”,我们便发车回家。他的背依然结实、温暖,为我阻挡风寒,让我在这天寒地冻间依然快活得像只小鸟,叽叽喳喳地历数着这条出村儿的小路上,爸爸接送我出门上学、工作的记忆。爸爸则沉静如猫头鹰,偶尔感慨地附和几声。当我追忆到次坐爸爸的摩托车去乡里上小学时,才说完我的泪水便来了。我们在坑洼的泥石路上颠簸得厉害,我死死地
抓住后座的铁杆,一个劲儿的喊爸爸开慢点儿,他说:“别怕,抱紧我”。犹豫了一会儿,我松开抓住铁杆的手,伸向他的腰间,贴着他宽广厚实的背。那是记忆里,除了三岁前常常出没在爸爸的怀抱和肩头骑马马的印象,我和爸爸最近。后来,妹妹、弟弟们的出生,爸爸的怀抱给了比我小的孩子,对我则以严格见多,父女间亲昵不再。情感含蓄的我们都没有给对方一个爱的拥抱,唯有在他的摩托车后座上,我能再次贴近他温暖而结实的后背。
这些年,为了生计的奔波和劳作,当年那个体格强壮的青年男子,现如今背部已开始佝偻,岁月使他变老了、瘦了。鬓发间也从乍现银丝过渡到初显斑白,曾经爱美的他也顾不上自己的发型。他这一生,没有致力于修一套华丽的屋子与别人攀比门庭富贵,只是专注地、默默地、坚定地把三个儿女往外送,在这条出村的小路上骑着他的摩托车往返了不知多少回。浆水、梅田、宜章、郴州,重庆、宁乡,我求学、工作足迹每一步都得从这段出村儿的小路上开始,在与爸爸分别。工作后,次回家过年,我却迟迟不归,聪明的以为:“寒假回家过年,就是小年、大年呆在家便完整了。“唉!我那时确是太贪玩!倏忽间忘了,那个亲手把我们送出山村的父亲,也盼着孩子回家。殊不知,那个他只想自己给女儿。
因篇幅问题不能全部显示,请点此查看更多更全内容
Copyright © 2019- huatuo8.com 版权所有 湘ICP备2023022238号-1
违法及侵权请联系:TEL:199 1889 7713 E-MAIL:2724546146@qq.com
本站由北京市万商天勤律师事务所王兴未律师提供法律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