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４卷第３期 北京电子科技学院学报 ２００６年９月 Ｓｅｐｔ．２００６ 经商农民工的社会资本 白小瑜 （北京师范大学政治学院，北京：１００８７５） 摘要：农民工问题是社会研究的一个热点问题。但农民工群体并不是铜板一块，而是由于职业特点，分 化为务工农民工和经商农民工。目前理论界研究较多的是务工农民工，而对经商农民工的研究仍处于空 白中。本文从社会资本的视角来探讨经商农民工的生存和发展的条件。通过与务工农民工的比较，可以 看到他们更多地依赖于次级社会资本和城市网络关系，并不断注重弱关系的构建。 关键词：经商农民工；社会资本 中图分类号：Ｆ１２１．２３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２—４６４Ｘ（２００６）０３—００３７—０４ 农民工大规模进城是改革开放后城市里最引人注目的社会现象，这一现象被称为“民工潮”。理论界对这一现象的反思 不仅表现在从城乡经济、户籍管理方面做出解读，而且也开始由物到人，对农民工本身进行研究。作为从７０年代逐步兴起 的研究社会问题的一个新视角，社会资本在农民工问题上的应用，能够很好的弥补其他理论研究的不足。本文就借用社会 资本这一工具，对农民工中的经商群体进行分析。 一、经商农民工：个性凸显的群体 １．农民工的分化 “民工潮”的兴起，使中国出现了难以划归到哪个阶层的一个群体——农民工。尽管总体而言，农民工是这个社会的弱 势和边缘群体，但我们也不难发现这种现象的存在：有些成功者，在事业上和生活上更上一层楼，其经济收入与社会地位比 普通的城市市民都要高：而那些不适应者，其生存状态与在农村相比并无实质性的改变，并处在城市社会的最底层。这说明 了农民工群体并不是钢板一块，而是有所分化的。 农民进城后，由于个体的素质与能力有差异，在年龄、体力等自然条件与技能、经验等文化条件方面存在较大的区别，因 此．他们在城市里经过一段时间的生存奋斗后，会出现较大的分化（朱力，２００２：１６５）。社科院李培林认为庞大的农民工群体 分化为三个阶层：占有相当生产资本并雇用他人的业主、占有少量资本的自我雇用的个体工商者和完全依赖打工的受薪者 （李培林，１９９６：４８）撇开所占有的生产资本不谈，单从职业特点来看，农民工实质上包括两个较大的群体——务工和经商 的群体。由于务工农民工人口数量的绝对优势，于是在理论研究中往往只关注到了这一子群体，而忽视了经商群体的特性， 有着以偏概全之嫌。务工和经商这两个子群体在很多方面是不同的，所以有必要将经商农民工出来进行研究。 ２．经商农民工的特点 经商农民工作为农民工整体的一部分，一方面有着农民工的共性：仍然属于农村户籍；脱离了农村劳作；以城市（包括 城镇）作为谋生空间。另一方面，更有自己的独特性。较之于务工农民工，他们： （１）城市适应性更强 大部分经商农民工和务工农民工一样，属于城乡两栖，候鸟型的生活方式。长年在外挣钱，春节返回家乡。但总体而言， 他们在城市的适应性要强一些。由于他们的职业特点，决定了他们首先能更多地接触城市市民社会，对城里各行各业有所 了解和打交道。能够更好地应付各种局面，所以就社会交往来看，经商者的交往范围比一般流动人Ｅｌ宽，融入城市生活的程 度也比较深。其次从工种性质来看，他们的职业比建筑工人等务工人员稍轻松，也不大会给人“脏”的感觉，所以他们受到的 社会歧视相对而言较少。再次，他们的经济条件相对而言好一些，更有可能把家人接到城里，从而减少了对家乡的依恋。综 合这些因素。他们对城市的适应性更强。 （２）年龄结构以中年居多 对成都市经商农民工的调查显示，经商农民工以已婚中年人居多，其平均年龄为３６岁（其中，市场坐商的平均年龄４０ 岁．流动商贩的平均年龄为３６岁）（郭虹，２００２：９９）据王春光的调查，９０年代外出的农村流动人口平均年龄只有２２．９９岁，只 有２４％的人已婚，７６％的人尚未结婚。（王春光，２００１：１５９）由此可以看到经商农民工的年龄低于农民工整体的平均年龄，更 远远低于务工农民工平均年龄。 收稿日期：２００６一Ｏ６—２６ ・３８・ 北京电子科技学院学报 ２００６征 （３）文化素质稍高 经商农民工，往往在受的教育方面会高于农民工平均受教育水平，而且在从业过程中接触的人群比务工农民工接触的 群体更多样化而且社会地位也会更高，所以经商农民工对自身的素质的要求稍严，以在商海中树立良好的形象。 （４）经济收入高于农民１整体水平 从上述特征可以看到，尽管表面上，经商农民工与务工农民工一样，属于农民工这一范畴，但其自身的特点是十分凸显 的。这些特征也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经商农民工的社会资本也会有自己的独特性。 二、社会资本 所谓社会资本，就是以一定的社会关系为基础的，以一定的文化作为内在的行为规范，以一定的群体或组织的共同收 益为目的，通过人际互动所形成的社会关系网络。（ｂ长莉，２００５：７５）它实质上就是一定的社会关系网络，存在于人们的交 往中，体现在人们的相互关系中。只有当它被行为者调动和利用时，它才成为一种能量和资源发挥资本在实践中的作用，成 为一种现实的资本，否则它就只是一种静态的网络关系而已。 社会资本作为一种关系网络，不仅可以用来分析农民工社会关系的地域性（如在农村与城市的关系网络）、社会关系的 紧密性（如强关系与弱关系），还可以分析社会关系的扩展层次性（如初级社会关系和次级社会关系）。其分析范围之广泛， 使它能够很好地解读农民工在城里的生存、适应和发展，从而开辟了对农民工分析的新天地 从７０年始，社会资本就逐渐成为了研究的热点，用以解释和完善其他理论研究的不足。那么在当前，我国经商农 民工的社会资本又是怎样的呢？ 三、经商农民工的社会资本分析 经商农民工本质上和其它商人并无二致，一方面在商场里如何更好地把握人脉，建立良好的进货、销售、经营渠道是他 们最为关心的方面；另一方面，就生活与情感层面，如何处理好各种社会关系，舒心、舒适地生活也是他们不能舍弃的问题。 这些考虑和打算不仅影响着他们社会资本的变化，而且反过来也受他们现实社会资本的制约 １．社会资本的地域突破：城市关系网络重于农村关系网络 现在的农民工大多是离土又离乡，经商农民工也不例外。务工农民工单就其生存而言，只要他找到了一份工作，他可以 不用刻意地去经营自己与其它人（包括城市人）的社会关系，而能在经济上自立。并且务工农民工由于其底层工作的性质、 工作时间的长时性等原因，他也没有多少机会和其它人交流，去建立更丰富的社会关系。而这种情况是完全不适合经商农 民工的。商业天生就是城市的产物，城市网络的扩展异常重要。在异地的生存，尤其是商业上的发展，其立足点显然重点不 在农村，而是转移到城市。合格的产品、良好的信誉，广泛的社会网络都是一个商人成功的必要条件。缺乏城里的社会网络 资本，从商农民工的生存都存在问题，更不用说去谋求发展了。所以他们更重视城里的网络关系。 另外，与务工农民工最后“回流”较多的情况相反，许多经商农民工表示愿意继续留在城里生活，所以他们对于以前的 乡村网络不如现在的城市网络看重。这是一种必然的理性选择 ２＇丰土会资本的强度策略：强关系与弱关系的并重 根据构成社会资本基础的社会网络性质，可以将社会资本分为强关系型社会资本和弱关系型社会资本。“强关系”和 “弱关系”最初是由格拉诺维特１９７３年在《美国社会学杂志》上发表的“弱关系的力量”一文提出来的。他从４个维度来测量 关系的强弱：一是互动的频率，互动的次数多为强关系，反之则为弱关系；二是感情力量，感情较强、较深则为强关系，反之 则为弱关系；三是亲密程度，关系密切为强关系，反之则为弱关系；四是互惠交换，互惠交换多而广就为强关系，反之则为弱 关系。 与务工农民工一样，经商农民工刚进城从事商业时，大部分是有熟人，如好朋友、亲属（即强关系）的介绍和帮助的（不 仅是物质上的帮助，也包括精神上的鼓励）。但与一般农民工有所不同的是，一旦他们稳定下来，就会开始有意识的去拓展 各种关系，弱关系与强关系并重。因为强关系是信任的最大依托，越是互动多、感情强、预期相互回报多，就越值得信任。可 以说，强关系是他们与发货商以及大客户之间最重要的纽带。而其它的人，如一般消费者、普通社会朋友等弱关系也是经商 农民工社会资本构建的另一方面。正如格拉诺维特提出的“弱关系的力量”一样，弱关系往往会提供很多有效的信息以弥补 其它方面信息的不足（以格氏的看法，强关系的信息往往倾向于圈内信息以及重复性信息，信息的广度和有效度不够）。所 以，对于经商农民工而言，“四海之内皆兄弟”，不仅重视关系的质也要重视关系的量。另外，他们使用的弱关系还包括大众 传媒、中介机构等。 ３世会资本的重点转移：从初级社会资本到次级社会资本 社会资本按照其建构和扩展来说，可分为初级社会资本和次级社会资本。初级社会资本可以说是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就 第１４卷 白小瑜：经商农民工的社会资本 ・３９・ 具有的．是一种先赋性的社会关系网络，如基于血缘和地缘而具有的社会关系网络；而次级社会资本则是当事人在行动中 通过后天的努力而不断建构的关系网络．如基于同事、同学关系等等而建立的关系网络及其带来的潜在社会资源，它本质 上是一种自致的。 初级社会资本对农民工进城初期影响非常大。农民工的找工作、就业、以及在城市中的适应性很大程度上都是依靠初 级社会资本的支持的。对于某些务工农民工来说，初级社会资本是他们能呆在城里的唯一凭借。而次级社会资本则是农民 工在城市中更好地发展自己所必需依赖的重要因素。这些情况对于经商农民工来说也不例外。但是经商农民工由于自身特 性．其初级社会资本和次级社会资本的相对重要性会与务工农民工不同。 首先．在社会资本的构建上，他们更注重次级社会资本的构建。农民工在城市的社会行动有两个首要的驱动力，第一是 保持已有的有价值的资源；第二是获取尚没有的有价值的资源。前者支配农民工去保存和保卫已由个人支配的有价值的资 源，后者推动农民工去增加还没有被个人支配的有价值的资源（曹 Ｆ玮，２００３：１４６）。未被经商农民工支配的有价值资源，往 往可能是决定他们在竞争中胜负的关键。商场如战场，任何的疏忽都可能是致命一击，所以和任何商人一样，经商农民工也 是尽量考虑到各个方面的关系，把关系网最大地扩大化、关系紧密化。而这些关系更多是需要他们后天构建的次级社会资 本。 其次．可供他们构建的次级社会资本的选择度较大。作为商人，他们认识天南地北的许多人，不像务工农民工由于工作 所限．接触的几乎是亲朋好友或者同一个地方的人。经商者生活圈子中交往对象的异质性决定了他们更有可能接收更丰富 的信息以供自己决策 最后．在某些地方或某些领域，他们还更有可能使次级社会资本组织化。所谓组织化，是指近年来，在有些地方一些经 商农民工根据自己行业特点和对风险的预计．积极加入当地商会组织，从而巩固自己在商场上的根基。因为加入商会，他们 至少可以获得以下几个方面的好处：获得与沟通的渠道；联络同业情谊、乡谊；融洽与当地关系；提高经济谈判地位等 等。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次级社会资本越来越呈现出强势，但经商农民工并不会抛弃基于血缘、地缘、亲缘产生的初级社会 资本，因为初级社会资本往往更多是情感性的（在很多情况下，其支持是无偿的），而次级社会资本则更多的是工具性的（这 种社会资本是以考虑到预期回报为前提的）。前者的情感性决定ｒ其可信性大于后者，这也是为什么很多经商农民工在雇 用工人时会优先考虑亲朋好友以及家乡在同一个地方的人的原因． ．四、结语 农民工是一个分化的群体．不同子群体的关系网络是什么样的，如何运作扩展以及如何从中获得资源和社会地位都具 有自身的群体特征。然而经商农民工长期被理论界研究所忽视。其鲜明的特点应该引起我们更多的关注，本文通过从社会 资本角度对经商农民工的考察，发现他们的社会资本状况十分不同于务工农民工：次级社会资本的构建、弱关系的应用在 他们的社会网络里表现得更加突出。经商农民工在其它方面的特点还有待我们进一步挖掘。 参考文献： １．朱力．中国民工潮［Ｍ］．福建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２．１６５． ２．李培林．流动民工的社会网络和社会地位［Ｊ］．社会学研究，１９９６（４）． ３．郭虹＿夕 来经商者与城市商贸市场的发展ＥＪ ３．社会科学研究，２００２（３）． ４．王春光．新生代农村流动人口的社会认同与城乡融合的关系［Ｊ］．社会学研究，２ｏｏ１（３）． ５．卜长莉．社会资本与社会和谐［Ｍ］．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２００５．７５． ６．曹子玮．农民工的再建构社会网与网内资源流向［Ｊ］．社会学研究，２００３（３）． 作者简介： 白小瑜：（１９８１．１２一）四川广安人，女，汉。现为北京师范大学政治学与国际关系学院０４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社会思潮 与社会发展。 ・４０・ 北京电子科技学院学报 ２００６正 Ｍｅｒｃａｎｔｉｌｅ Ｐｅａｓａｎｔ－Ｗｏｒｋｅｒ’Ｓ Ｓｏｃｉａｌ Ｃａｐｉｔａｌ ＢＡＩ Ｘｉａｏ－－ｙｕ （Ｂｅｉｊｉｎｇ Ｎｏｒｍａｌ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Ｂｅｉｊｉｎｇ：１００８７５，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Ｐｅａｓａｎｔ ｗｏｒｋｅｒ ｉｓ ａ ｈｏｔ ｔｏｐｉｃ ｏｆ ｐｒｅｓｅｎｔ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Ｈｏｗｅｖｅｒ，ｐｅａｓａｎｔ ｗｏｒｋｅｒ ｉｓ ｎｏｔ ａｓ ａ ｗｈｏｌｅ ａｓ ｗｅ ｔｈｉｎｋ ｉｔ ｔｏ ｂｅＩｔ ｈａｓ ．ｔｗｏ ｓｕｂ—ｇｒｏｕｐｓ：ｅｍｐｌｏｙｅｄ ｐｅａｓａｎｔ ｗｏｒｋｅｒ ａｎｄ ｍｅｒｃａｎｔｉｌｅ ｐｅａｓａｎｔ－ｗｏｒｋｅｒ，ｔｈｅ ｌａｔｔｅｒ ｏｆ ｗｈｉｃｈ ｗａｓ ｉｇｎｏｒｅｄ ｆｏｒ ａ ｌｏｎｇ ｔｉｍｅ．Ｔｈｉｓ ｅｓｓａｙ ｗｉｌｌ ｍａｉｎｌｙ ｄｉｓｃｕｓｓ ｔｈｅ ｓｏｃｉａｌ ｃａｐｉｔａｌ ｏｆ ｍｅｒｃａｎｔｉｌｅ ｐｅａｓａｎｔ—ｗｏｒｋｅｒ．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ｍｅｒｃａｎｔｉｌｅ ｐｅａｓａｎｔ－ｗｏｒｋｅｒ；ｓｏｃｉａｌ ｃａｐｉｔａｌ
